非洲的新机遇,各大国正在非洲开展竞争


发布时间: 2018/10/10 13:19:44 被阅览数: 2383 次
 

一家土耳其公司正在为加纳供应一部分电力。另一家9月在加纳的国际机场建成一座气派的新航站楼。一家菲律宾公用事业公司即将接管西非最大输配电企业——加纳电力公司(ECG)的运营。甚至连以独立运动领袖夸梅-恩克鲁玛(Kwame Nkrumah)命名的加纳最大立交桥也是由巴西人承建的。

 

加纳是今年全球增长最快的经济体之一,也是正在彻底重塑非洲与世界互动的各种力量的缩影。从中国到巴西、从俄罗斯到土耳其,新的一批外部大国正在这块广袤大陆上取得商业和战略立足点,而直至不久以前,这块大陆还一直由前欧洲殖民大国和美国主导。

 

在一些人所称的“对非洲的新一轮争夺”中,这些非西方国家正在寻觅商机,试图在一个困难但充满活力的地区建立存在。虽然中国在过去10年里引领这股潮流,但其他许多国家已开始效仿中国。

无论是在非洲之角(Horn of Africa)争夺影响力的海湾和中东国家,还是在刚果民主共和国锁定对电动汽车至关重要的钴矿资产的中国,抑或是取代美国成为尼日利亚原油最大进口国的印度,新一批参与者正在让整个非洲感受到它们的存在。

 

可以理解的是,非洲人不赞成“争夺”这个带有19世纪色彩的说法,当时欧洲列强为分割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(Leopold II,1865年至1909年在位——译者注)所称的“magnifique gateau Africain”(美丽的非洲蛋糕)而争吵。相反,许多非洲国家把外界对非洲大陆更广泛的兴趣视为一个绝佳契机,可以催化出一个不同的发展阶段,告别他们眼里非洲与传统大国之间的家长式关系(或彻头彻尾的剥削关系)。

 

几内亚比绍的发展经济学家卡洛斯-洛佩斯(Carlos Lopes)表示,对于可被称为“后后殖民”时代的种种新的可能性,他还没有见过哪个非洲领导人不感兴趣的。

“这给非洲人带来了更大的回旋余地,”他说,“在回应这些加大基建和融资的激励方面,各国领导人的雄心上升了很多,并且敢于不理会西方的压力。他们发现这非常令人振奋。”

 

这些变化中的接触方式——它们已导致美欧重新评估各自对非洲大陆的姿态——反映在贸易中。早在2009年,中国就取代美国成为非洲最大的贸易伙伴。去年,中非贸易额达到1700亿美元,低于2014年的峰值,但仍比本世纪初高出近20倍。相比之下,美国与撒哈拉以南非洲的贸易额仅为390亿美元。

 

其他国家在效仿中国这个先行者。多个国家对非洲的敞口已从较低的基数显著提升。联合国非洲经济委员会(UN ECA)的数据显示,非洲-印度贸易额已从2001年的72亿美元跃升逾10倍,至2014年的780亿美元,使印度成为非洲第四大贸易伙伴。据布鲁金斯学会(Brookings Institution)计算,2006年至2016年期间,非洲从俄罗斯和土耳其进口商品价值分别增长了142%和192%。华盛顿的约翰-霍普金斯大学(Johns Hopkins University)“中非研究倡议”(China-Africa Research Initiative)的数据显示,在截至2016年的10年间,中国对非洲国家投资了约1250亿美元。上月,40来位非洲国家领导人齐赴北京,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向他们承诺未来3年再向非洲提供600亿美元。

 

华盛顿正在警惕地注视着中国在非洲日益增长的影响力。去年,中国首个海外军事基地在吉布提正式建成,在美国等国家早已建立军事基地的这个非洲小国确立了自己的存在。如今对华负债累累的吉布提,是美国一些批评人士所称的“债务外交”的典型案例,即北京方面被指将贷款转化成政治影响力。中国还被指控利用债务接管赞比亚的实体,包括该国的国家电力公司。

 

今年8月,多名美国参议员写信给美国财长史蒂文-姆努钦(Steven Mnuchin)和国务卿迈克-蓬佩奥(Mike Pompeo),指责北京方面在非洲和亚洲“将资本武器化”,利用债务打造以中国为模板的经济世界秩序。

有关美国正在失去对非洲大陆影响力的日益强烈的感觉,有助于解释唐纳德-特朗普(Donald Trump)总统为什么决定支持专注私营部门的发展机构——“海外私人投资公司”(OPIC)大规模扩张,其放贷上限将提高一倍多,至600亿美元。这项得到两党支持的法案已获得众议院通过,但正在等待参议院批准。这个所谓《更好利用投资引导发展法案》(BUILD Act)的支持者,明确将其与国家安全以及中国在非洲日益增长的影响力联系起来。

 

 

在阿克拉,加纳民主发展中心(Center for Democratic Development)执行主任夸西•普伦佩(Kwasi Prempeh)表示,华盛顿仍太过聚焦于非洲的威胁,而对机遇关注不够。“美国仍是参与者,但它被困在后伊拉克时代,”他说,“其政策由‘安全官员’推动。”

 

批评人士称,欧洲也迟迟没有看到非洲的潜力,只是现在才尝试对其他国家取得的进展做出回应。

上月,英国首相特里莎-梅(Theresa May)进行了一次非洲三国之行,试图为后退欧时代的英国招揽生意,并宣示英国的相关性。在英国上市的公司与非洲大陆的历史渊源(包括在石油和矿业的巨大利益)意味着,按存量计,英国仍是第二大对非洲投资国。英国还依然是对非洲的大型援助国。但许多人从梅的此次访问(包括令人难以置信的英国首相30年来首次访问肯尼亚)中看到的是,伦敦已变得在外交上多么与非洲脱节。英国外交官、科菲-安南(Kofi Annan)时期任联合国副秘书长的马克-马洛赫-布朗(Mark Malloch Brown)表示:“可怜的梅确实有很多需要追赶的。”他说,本世纪头几年,“我们就开始听到有关中国在非洲所作所为的抱怨,来自英国人和美国人的抱怨。但是,我的上帝,他们为其他国家创造了一种竞争性激励”。

 

 

有迹象表明,虽然晚了一些,但欧洲已经意识到了这方面的外交和商业挑战。去年,德国推出了它所称的“非洲马歇尔计划”(Marshall Plan with Africa),承诺向对非洲投资的企业提供公共资金。德国总理安格拉-默克尔(Angela Merkel)发起了这项迄今启动缓慢的计划,她表示:“我们将为我们自己创造更多安全,我们将为人口贩运画上句号。”

 

“他们回应的是对移民涌入感到不安的国内选民,”普伦佩表示,“他们想的是:‘如果我们能够通过直接投资或援助,让这些国家在经济上自立,那么或许我们就能阻止移民人潮’。”他指出,大众汽车(Volkswagen)承诺在加纳组装5000辆汽车就是这方面努力的一例。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-马克龙(Emmanuel Macron)也试图为非洲大陆描绘一个新的愿景。强调自己生于非洲国家赢得独立之后的马克龙,呼吁与非洲国家建立一种摆脱殖民包袱的关系。他还强调非洲大陆说英语和葡萄牙语的地区、以及传统法语区给法国企业(包括中小企业)带来的商业机会。

 

但就像默克尔一样,马克龙扩大与非洲接触的动机也带有恐慌的因素。在去年12月布基纳法索首都瓦加杜古发表的演讲中,他警告某些危险“可能不可逆转地破坏非洲的稳定,进而破坏欧洲的稳定”。

无论是出于恐惧,还是出于商业和外交机遇的考虑,更多类型的参与者给非洲领导人带来了更多选择。联合国非洲经济委员会执行秘书维拉•松圭(Vera Songwe)说:“这形成了我们从未见过的竞争局面。”

 

在不断增加的兴趣中,有一部分是机会主义的。“冷战结束时,西方基本上撤出,不再维护其在非洲的利益,”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教授、非洲问题专家霍华德-弗伦奇(Howard French)说,“由此创造的真空花了很久才吸引来一大批新参与者。中国显然是最重要的,但马来西亚、印度、越南、土耳其、巴西、俄罗斯以及海湾国家都被吸引来了。我认为一些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。”尽管非洲显然存在种种问题,但成本基础比欧美竞争对手更低的公司往往能获得不错的利润。加纳富达银行(Fidelity Bank)董事长Edward Effah说:“多年前,土耳其人就决定要在非洲开展更多业务。他们设立使馆,开设出口信贷机构,开通了更多航班。”他指的是现在运营飞往40多个非洲城市航线的土耳其航空(Turkish Airlines)。

 

许多企业还看到了非洲人口结构的较长期商业前景,后者正在欧洲各国首都引发围绕移民的担忧。联合国预计,从2018年到2035年,全球人口增长最快的10个城市都将位于非洲。中位年龄只有19岁的非洲,预计到2050年人口将增加一倍,达到逾20亿,而到本世纪末还将增加一倍。

即使生活水平没有大幅提高,人口数量的增加也差不多可以保证数十年的强劲增长。而一些非洲国家正显示出经济增长势头增强的迹象。世界银行(World Bank)的数据显示,今年全球增长最快的10个经济体中,有6个位于非洲,其中包括拥有1.05亿人口的埃塞俄比亚。中国、土耳其和海湾国家在该国都很活跃。

 

包括土耳其在内的多个国家都看到了扩大与非洲接触的好处。土耳其总统雷杰普-塔伊普-埃尔多安(Recep Tayyip Erdogan)希望打破对欧洲市场的依赖,自2003年掌权以来他已访问了23个非洲国家。

就在今年6月,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向埃塞俄比亚提供了30亿美元援助和投资,帮助后者避免了一场外汇危机。一个月后,沙特阿拉伯向南非总统西里尔-拉马福萨(Cyril Ramaphosa)承诺提供100亿美元投资,主要投入电力领域。

 

冷战期间在非洲大陆具有巨大影响力的俄罗斯,正在重整旗鼓——与刚果民主共和国、埃塞俄比亚、中非共和国以及莫桑比克签署了军事合作协议,并同意向尼日利亚和安哥拉出售武器。曾在多个非洲国家出任大使的叶夫根尼-科伦达雅索夫(Evgeny Korendyasov)对英国《金融时报》表示:“我们远远落后于所有国家,但这只是暂时的。”

 

所有这些新关注——无论是出于对移民或恐怖主义的恐惧,还是出于商业逻辑——正在为非洲带来各种新机遇,使各国政府能够挑挑拣拣,受益于外部大国之间的竞争。

但这其中也存在陷阱。非洲各国的公民社会团体正在试图制衡本国领导人,指责许多领导人达成了损公肥私的腐败交易。批评人士称,来自中国和其他新来者的贷款往往缺乏透明度,而它们资助的项目有时无法产生足够的回报来偿还基础债务。

 

松圭强调了在整个非洲大陆达成良好交易和分享经验的重要性。她还表示,迈向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(今年在原则上签署达成)的举措,将通过创造规模经济(而不是任由非洲大陆的经济“巴尔干化”)来加强非洲的地位。

“我觉得我们非洲大陆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也知道我们怎样获得,”她说。她不认同“争夺”的说法,“争夺听起来像狂野西部,但我不认为非洲仍处于狂野西部阶段。我们已经在向明确的目的和目标迈进。”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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